1887年北堂由蚕池口迁往西什库——北京北堂建筑历史变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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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7年北堂由蚕池口迁往西什库——北京北堂建筑历史变迁（中）

慧言历史妙语古今  2021-11-01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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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十三年（1887年），慈禧太后准备扩建西苑（中南海），经过反复谈判，为补偿教会，清廷拨库银四十五万两将北堂由蚕池口迁往西什库，两年为限，1888年新堂落成。西什库教堂建筑群坐北朝南，大堂为哥特式，平面呈拉丁十字布局，建筑面积约2200平方米，高16．5米，规模比蚕池口北堂更加宏伟。教堂前建有月台，设汉白玉栏杆，两座黄琉璃瓦顶重檐歇山式碑亭分立左右。东面石碑正面为教堂迁建谕旨，背面为樊国梁主教“为商议移让北堂在西什库改建”所提五项条款；西面石碑碑文为满汉两种文字撰写的《迁建天主堂碑记》。

最初的西什库教堂立面、月台、汉白玉石栏杆、碑亭

西什库教堂平面图

新北堂建筑群坐北朝南，大堂呈拉丁十字布局（法国随军摄影师普雷森特乘坐热气球航拍，摄于1900年）

由于《迁堂条款》和光绪皇帝的上谕中强调，新建大堂“以五丈高为度，钟楼亦断不令高出屋脊”，西什库教堂最初未建起两座高大钟楼，立面为屏幕式山墙构图，不像法国哥特式教堂，而是同意大利哥特式教堂（如：锡耶纳大教堂和奥尔维耶托大教堂大教堂）更为相近。

三座教堂立面对比：

西什库教堂，立面为屏幕式山墙造型

锡耶纳大教堂

奥尔维耶托大教堂

有关西什库教堂的细节，在樊国良主教所著《燕京开教略》一书中有具体说明：

进堂时，必经三排铁栅而入，铁栅正中据有铁门，系法京巴黎巧匠所制。

引至正楼之前，首见楼之正峰下有细刻汉白玉一方，长一丈二尺，宽四尺八寸。上镌耶稣善牧圣像。

正圣台（主祭台）外，又有配台（小祭台）九座，油漆描金，亦颇彩丽。堂中明柱三十六楹，柱基石皆为汉白玉，柱顶俱镂菘菜叶形（仿科林斯式柱头），玲珑可观，每柱计高四丈九尺，皆为美国运来之桧木。

堂之正身，有双尖洞牖（音：有，柳叶窗之意）十二扇，高约三丈。蔽以五色烧花玻璃（彩色花玻璃），灿烂夺目，亦系法京巴黎某巧玻璃作坊所制。

堂内西首，制有附柱宣讲之座，由梯而上（讲道台）。

大堂正门内，建有乐楼（经楼/唱经楼），楼上巨琴（管风琴），依法京某字号（Cavaille-coll/卡瓦耶牌）所制，工精艺巧，中国可谓第一，琴之座与诸饰，则系北京巧匠所雕。

大堂后面，建有耶稣受难小堂，计长五丈有余，与大堂相通，小堂内窗牖十一，俱高五尺有余，玻璃亦烧五色花样。雕镂精致，金玉交辉，尤称美观。

北堂从来不只是一座教堂，而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建筑群，这一时期所属建筑还包括苦难堂、主教公署、大小修院、神学院、图书馆、法式后花园、印刷厂、仁慈堂、育婴堂等等。

法国随军摄影师热气球航拍，摄于1900年，主教公署在大堂西侧（照片左侧）四进院落为主教公署，建筑面积6千多平方米，占地面积2万多平方米，以欧洲庭院建筑和中国传统四合院相结合为主要建筑格局，各进院由正北房、东厢房、西厢房组成，北房（正房）均为周围廊四坡顶筒瓦屋面，东西厢房为前廊两坡合瓦屋面，墙面上有精美的西式雕刻，是一座中西合璧的建筑群落。

主教公署第三进院近照。公署正房为主教和教士们的住宅。两侧厢房有财务室，图书室，中文阅览室，食堂，游戏室，博物馆，药房。

    北堂图书馆藏书被称为北堂书，包括:中、日、梵、德、英、法、荷、意、西班牙、波兰、希腊、拉丁、希伯来、佛兰芒、叙利亚、马来、大宛、藏、满、蒙等语种的“摇篮本”早期印刷图书和一批稀见文献，这份历史遗产始于1583年耶稣会士利玛窦来华，在两个世纪内日积月累，聚散无常，历尽沧桑。1773年耶稣会被关闭，受教廷传信会和法国政府指派，法国遣使会于1785年前来接收北堂，后由于教难，北堂被迫关闭，这批藏书于1826年又辗转到了当时仅存的南堂由毕学源（Gaetan Pires-Pereira CM）主教保存。去世之前，他把这批书交给了俄国东正教团代管。1860年英法联军进京后，北堂重新开堂，并成为主教座堂，俄国教团又将这些书归还给了首任代理主教孟振生（Joseph-Martial Mouly CM），于是这些书就汇集到蚕池口老北堂，1888年再迁移至西什库新北堂，又经过漫长的积累，形成了今天存放于国家图书馆的“北堂书”。
北堂图书馆西文善本目录
望完弥撒，教友们陆续走出教堂
外国神父们在圣堂前合影

在仁慈堂内服务的仁爱修女会修女，会衣别具特色

1900年庚子事变爆发，整个中国的北方村村有拳坛，家家练神拳，义和团喊出“扶清灭洋”的口号，烧教堂，杀教民和洋教士，华北地区和京郊一代被驱赶杀戮的传教士和教民纷纷涌入北京，截至6月，北堂已经聚集了三千多人。清廷煽风点火，蓄意纵容，让拳匪流窜入京城，企图借刀杀人，利用义和团铲除教会和外国势力。

奉天朱家河惨案，两千五百多人遇害，刊于1900年8月5日法国《小日报》

这时已经升任直隶北境代牧区宗座代牧、驻京主教的樊国梁（Pierre-MarieAlphonse Favier CM）已经意识到了危险，为了保护西什库主教座堂以及躲藏其中的三千余名外国教士和中外教民，他遣人前往位于东交民巷的法国公使馆，请求使馆卫队提供护卫。随即，法国和意大利这两个天主教国家的驻华公使馆共派遣了四十余名士兵护卫西什库教堂。

樊国良主教（Pierre-Marie Alphonse Favier CM 1851-1906），时任主教，被公认为“中国通”他因常年旅居中国传教、谙熟中国官场政治，而在外交界享有盛誉。照片中他头戴瓜皮小帽，身着长袍马褂，脚蹬布鞋，完全融入中国风俗。

6月14日起，南堂、东堂、西堂和阜城门外埋葬历代来华传教士和教民的马尾沟栅（sha）栏（lar）墓地相继沦陷，被拳匪焚毁，传教士、修女和教民遭到屠戮，幸存者逃亡东交民巷使馆区和北堂。

北京四大教堂和墓地位置示意图

1900年法国《世界报》画版(Le MondeIllustre)：北京义和团暴乱-火烧圣母无染原罪堂（南堂）

南堂被毁前（上）后（下）

东堂被毁前（上）后（下）

教会马尾沟栅（sha）栏（lanr）墓地，埋葬着利玛窦、汤若望、南怀仁等众多传教士和教民，1900年6月拳匪由阜成门出，一路烧杀，进入栅栏墓地，平毁墓碑，挖开墓穴，尸骨抛露，棺椁焚烬，墓地遭到灭顶之灾，持续七天七夜

接着，拳匪也开始在西安门附近集结，西什库教堂成为拳民进攻的焦点，在当时的义和团营中曾有粗鄙不堪的顺口溜说道：“吃面不搁酱，炮打交民巷；吃面不搁醋，炮打西什库”，其中的交民巷指的是东交民巷使馆区，而所谓西什库指的便是西什库教堂。

攻打西什库教堂期间，义和团的揭帖

1900年6月15日傍晚，由端王载漪所率领的一队拳匪开始进攻西什库教堂。战斗打响后，法意士兵很快与进攻的拳匪展开激战，打退其冲锋。围困教堂的拳匪曾经使用自制的穿屋火龙、炸弹、抬杠等火器向教堂发动进攻，守军则以快枪与之对战。6月17日起，清军也参加了进攻，并在教堂周围筑起高地，架设大炮轰击教堂。火攻炮轰不成，拳匪和清军又开始从各个方向挖地道，埋地雷，企图以巨大的伤亡消磨教堂的抵抗意志。被围期间，进攻的兵匪轮番上阵，累计十万人次之多。

激战正酣

教堂前月台上堆满沙袋掩体工事，碑亭前架设有大炮，刊于《莫里循眼中的旧中国——世纪之交的战乱》

拳匪心狠手辣，挖地道，埋地雷，前后4次爆炸，炸毁仁慈堂，炸死手无寸铁的小孩七十六口

西什库教堂东北角巨大的弹坑，弹坑之上是原来的仁慈堂，地雷炸出深7米，直径达40米，以弹坑之深，伤亡之惨，足见爆炸威力之巨大

恶劣的条件、饥饿的折磨、伤病的困扰、横飞的霰弹和随时触发的地雷造成大量伤亡，但是北堂依旧顽强坚守，死者全都埋在北堂花园。由于缺少粮食，经过半个月的围困后，教堂内的人员将作役用骡马和战马全部吃光，并且开始食用院内的树皮和野草。驻守部队的指挥官和副指挥官陆续战死。尽管只有“41条枪”，但西什库教堂却始终未被攻陷。

樊主教日记中绘制的《围困时北堂平面图和说明》

北堂弹痕累累，依旧屹立。玫瑰花窗、尖塔、汉白玉石栏杆，碑亭等处不同程度受损，钟楼内部塌陷，原十字架也被轰掉，照片上十字架为临时架起。

       八国联军攻陷北京内城后组建了专门的解救队，其中包括法军1个步兵营和步兵混合营；俄军1个步兵营和30个哥萨克骑兵组成；英军海军路战队和步兵混合营；意大利海军小分队，以及250-300名作为增援的日本兵，总计有1200支枪、8 门山炮、4门野战炮和3挺机关枪。8月16日清晨，八国联军救援西什库教堂，在西华门与清军激战，清军战死800人，参与攻打教堂的清兵武卫中军、武后卫军以及庄亲王载勋统辖的虎神营、神机营马步队、火器营炮队四散撤退，许多拳匪毙命，法兵则死2人、伤3人。上午10时左右，法国驻华公使毕盛（Stéphen Pichon）在西什库教堂与主教樊国梁相见，“互庆余生”。轰动一时的西什库教堂事件宣告终结。西什库教堂被围两月余，在整个事件中，“共死教民四百人，地雷炸死小孩七十六口，法兵死十人，意兵死五人”。而拳匪和清军死亡600人以上。

1900年8月16日清晨，进攻皇城，正在翻越皇城西段城墙准备解救北堂的法国远征军

北堂解围，屋顶插满各国国旗

当年的版画

大堂前列队的官兵，刊于法国画刊“L'illustration”

清理废墟

樊主教同法国公使及法国远征军官兵在月台台阶上合影，刊于法国画刊“L'illustration”

各国代表和军官在北堂参与追思弥撒，悼念在庚子之乱中死难的传教士和教民，刊于法国《世界报》画版（Le Monde Illustre），在《伦敦新闻画报》中，这幅版画的标题是“西什库教堂里的祈祷”

庚子议和后，清廷惩办了祸首，全数赔偿了教会损失，出资重修了损毁严重的西什库教堂建筑。西什库北堂在义和团之乱中遭受了严重破坏，而蚕池口北堂却因成为“皇产”而未受波及，1901至1902年间，蚕池口老北堂被彻底拆除，经樊国良主教争取，拆卸下来的砖石等建筑材料和器具陈设全部用于修缮和扩建西什库北堂。

正在拆除的蚕池口教堂

正在修复和扩建的西什库教堂

且由于此时1887年《迁堂条款》中的“限高令”早已成为一纸空文，西什库教堂的两座钟楼被加高了一层至31米左右（九丈三尺），仿建成蚕池口北堂的式样，更加接近典型的法国哥特式教堂，至此新老北堂完成了从精神到物质的合体，老北堂的生命在这里得到了延续，西什库教堂继承了蚕池口教堂的衣钵，北堂呈现出今日为人熟知的样貌和格局。

两座神父楼已经就位，两座钟楼正拔地而起。

大堂主体修复完成，两座钟楼加高一层，每座楼顶各装饰前后四座小尖塔，使立面较先前更为高耸立体，月台前铁栅栏换成了汉白玉石栏杆，碑亭的修复还在进行

工程基本完工，建筑群落，蔚为壮观！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北堂建筑历史变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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