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人口：人口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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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论人口：人口太多

每当说起人口，我总想谈谈马尔萨斯。

我想当初马尔萨斯指出“马尔萨斯陷阱”并不是要幸灾乐祸，而是警醒人们注意这个问题，注意人口太多是个问题。如果要问马尔萨斯陷阱的精髓是什么？我认为是人口与资源平衡的问题。

所以，不论何时，人口过多资源不足，必然会陷入马尔萨斯陷阱。只不过因为主要矛盾不同，而要面临不同的马尔萨斯陷阱。

马尔萨斯认为生产资料是算术增长，人口确是指数增长，于是“预测”时间一到就会供不应求。而解决这个供需不足的办法有两个，一是预防的妨碍；一是积极的妨碍[1]27、33。在有些地方也用“自然限制”和“道德限制”。所谓“自然限制”就是战争、瘟疫等自然灾害；所谓“道德限制”就是晚婚晚育、不要婚前滥性。

我一直认为很多人因为没有注意隐含前提而误解了马尔萨斯人口论的观点。他们用今天土地没有增加，而人口激增的事实不否定马尔萨斯的观点。这种从现今或者说“事实”的角度来否定马尔萨斯当时的观点有点无可厚非。

我认为他们忽略了《人口论》中的隐含前提：农业文明的生产力水平。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前提，在这个前提下，势必会出现马尔萨斯陷阱。即便是现在人类3.0文明[2]（即：自由市场经济和现代的科学技术），也会存在后面我将提到的一种突变的“新马尔萨斯陷阱”。

但是，马尔萨斯没有想到的是，他话音刚落，技术的爆发式增长，日渐突破了农业文明的生产力水平，生产资料从稀缺变成了过剩。

《人口论》发表于1788年。1840年左右德国化学家尤斯图斯·冯·李比希发明了化肥，粮食的产量得到了提高。20世纪后期，人们认识了基因，粮食的产量进一步极大的提高。所以，马尔萨斯被技术爆炸打脸了。

我们不能苛责一个生活在工业革命伊始的人，能够跨越文明阶段准确想像未来。生活在农业文明的人，有谁会想像得到电汽时代的生活呢？就拿我们今天一样，有谁能想像得到物联网普及之后的农业是什么样呢？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可以想像到一个框架，却没有人可以想像得出具体场景。

一般情况而言，真正靠谱的“预测”都是从当下相差不多的条件出发，而不会是远超越当下的条件“预测”未来，因为没有人能“预测”未来条件变化的程度。尤其是时间越长远的“预测”，其不确定性程度越高。

即便是我们跳过了原定的马尔萨斯陷阱，似乎出现了一种突变的“新马尔萨斯陷阱”。2018年的时候，比尔·盖茨接受一次访谈，曾提到大规模的瘟疫将是人类未来最大的一个威胁。事实确实如此，2020年新冠疫情已经1年多了至今还没彻底结束。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我觉得这像是一种突变的“新马尔萨斯陷阱”，人类的技术目前尚无法应对这种大规模的突发疾病，所以受到了“积极的妨碍”。

“食物为人类所必需。”公理仍然成立，只是需要“锦上添花”，人类对食物质量需求增加。而且这个食物质量是一个主观的价值判断。以前不论好坏只求饱腹，而如今何止健康。从这一点就可以解释，当下粮食浪费严重的现象，因为不合口（嘴）的价值。

今天，来自家禽养殖有可能造成的突发瘟疫，我们得非常重视。在家禽养殖中抗生素用量非常大，造成的结果就是细菌的进化速度比研发抗生素快很多。一旦暴发一种耐药菌，我们可就切肤般感受到无能为力了。

除了食物这个生产资料与人口增长的矛盾外，还有一个比食物更重要的资源——水——与人口矛盾，也在促成“新马尔萨斯陷阱”。更准确地说，家禽可能造成的瘟疫，只是比较表面的，本质一点的是水的缺乏，更本质是则是人口问题。

水对生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虽然地球大约70%的表面积被水覆盖，而可供人类使用水资源只有2%，就这2%中绝大部分不是被冰盖着，就是冰川，还有三分之一是地下水。

虽然依靠技术爆炸跳过了食物与人口的马尔萨斯陷阱，可是技术发展和人口增长又让我们面临水与人口的“新马尔萨斯陷阱”。

今天，全球25%人口面临水资源短缺问题。我们很幸运，人口最多，人均水资源排名靠后。我们没有因水而战，功归于党，功归于政府。

没有长期缺水的人，很难感受到缺水的痛苦。所以，自然就不知道水是被怎么“浪费”的。

联合国粮农组织数据，全球每年浪费的粮食高达16亿吨，其中可食用达13亿吨。

其次，不论是粮食还是肉，都需要水。有多少人知道，我国生产1公斤粮食耗水量高达800公斤；世界先进水平，生产1公斤粮食也需要耗水量约500公斤？又有多少人知道，生产1公斤牛肉，需要消耗16公斤谷物和1.5万升水？

前面提到，技术发展后，我们跳过了马尔萨斯的马尔萨斯陷阱。可是，我们更“挑食”了，粮食倒是可以管够，然而水却不够了。

工业化的生产生活方式，大量的抽取地下水，抽水的速度不仅超过了蓄水的速度。城市生活方式，让水全程在管道中，形成了工业化独有的社会水循环。这进一步侵占了自然水循环，污水越来越多，可用水越来越少。

森林是自然水循环的重要角色，而今大量的森林不是被毁就是转为耕地。水资源不足与人口的矛盾也日渐激烈。

世界上有些地方已经开始为水而战了，马尔萨斯说战争是平衡人口与食物的自然限制。当水资源匮乏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战争就是平衡人口与水资源的自然限制。

当然这种突变的“新马尔萨斯陷阱”，也不一定成为可能。或许技术再次爆发，我们又跳过了呢？再或许又是其它什么原因，我们又侥幸了呢？

总之，长期来看，人口绝对是一个重要议题。人口过多，一定会面临各种版本的马尔萨斯陷阱。首先是食物；接下来可能是水；然后再是……



[1] [英]罗伯特·马尔萨斯著，郭大力译．人口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1


[2]李录著．文明、现代化、价值投资与中国[M]．北京：中信出版集团．2020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