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几千年专制控制思想的源头来自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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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几千年专制控制思想的源头来自此人


                                                                                                   

文： 赵宗彪

这是所有专制政权非常关心的问题，也是一个世界性难题。几千年来，尝试过种种可能的解决方法，但思想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最后都没有彻底解决这个难题。

当然，中国传说中的黄帝、尧舜等圣贤之辈从不如此，按照一些历史学家的分析，因为那时是氏族社会，而且还是民主社会。夏商以后是周，都是分封建国的时代，但是，民主与专制，似乎并未定型，只同领导者的喜好大有关系。真正从制度上实施专制的，当从秦始皇开始。

周厉王姬胡是周王朝的第十位君主。这位老前辈从公元前877年开始当政，到公元前827年归天，一共执政了51年，在周朝的近800年中，是统治时间超过50年的三个君王之一，如果以现在选举制中的一届五年算，他当是连任了10届，比蒋中正还厉害。

按照史记的说法，这位“王行暴虐侈傲”，也就是他什么都自己说了算，听不进不同意见，自以为是，作风专横，生活奢侈，简而言之，就是“暴政”，弄得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大臣和民众当然要议论和谴责。姬胡他老人家非常不高兴百姓对自己的政策和行动说三道四，认为这是一群刁民，专门攻击领导，实际上是想造反，是可忍，孰不可忍？只要有人举报了，就一刀卡嚓掉，让他永远不说话。凡是担心他人议论自己的，总是越疑心越害怕，到最后就会发现全世界的人都是自己的敌人。姬胡先生到了后来，变本加厉，禁止人们“偶语”，也就是在公共场合不能俩人以上说话，因为一说话，就有攻击领导的嫌疑。咱们群众有智慧，以后路上碰到朋友熟人了，就眨眨眼睑、翻翻眼珠，算是打了招呼了。当然，最苦的，恐怕是恋爱中的男女，不能说话，仅靠送秋波，怎么进行交流？但是，厉王知道了，非常高兴：“终于听不到杂音了！”

议论禁锢了，厉王听到的，只有“就是好呀就是好就是好”之类的赞歌，但是，思想并没有禁锢住。最后大家将他的独裁暴政推翻了，由大臣执政，号称“共和”：就是凡事大臣们商量着办，有不同意见当众辩论，不由国王一个人说了算。这一年是公元前841年，中国有确切纪年的文字历史，就从此年开始的。我们现在的国号中的“共和”二字，即出典于此。可见，共和的反面，就是暴政。

但是，姬胡先生并没有下台。因为那时的人们淳厚，认为国王是天神的代表，不能随便处理，只要他不作恶了，就让他继续坐台上吧，当个好摆设。所以，名义上他还是国王，只是不再让他说了算。直到14年后，他死去为止。

厉王姬胡先生以后，这么干的人少了。因为历史的发展，按照正常的方向，是人更加自由，思想更加解放，文化更加多元，如果朝相反的方向努力，一是很累，二也不持久。但是，天下从来都有胆大包天者。四五个世纪后，卫国人商鞅就到秦国这么干了。

前期的秦国是西北的一个小国，文化上相对于东方六国，比较落后，中原地区均以“戎狄”目之，也不大为诸侯国看得起，虽然这些国君都是堂兄弟或表亲，但大家不愿认这门亲戚。公元前362年，二十一岁的嬴渠梁先生当上了秦国的最高领导，史称秦孝公。这个年轻人忍不下被人轻视这口气，决心改变落后面貌，要做先进王国的代表。这时候，急欲出人头地的小青年商鞅刚好也到了秦国，俩人一拍即合，开始了富国强兵的大业。

根据《韩非子》记载，商鞅的改革文件大致有：取消贵族特权，奖励耕战，实行严密的户籍制度、告密制度，燔《诗》《书》而明法令。这些以军国主义为目标的改革措施中，“燔《诗》《书》”为首创，比周厉王更加严厉，目的就是为了统一思想、消灭思想，最后实现一个国家只有国王一个大脑思考的目标。不过，这些办法短时间内还真的有点用，商鞅变法十八年后，秦国已经从没人理睬的边疆小国，变成了没有文化却有强大军队的人人惧怕的“虎狼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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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秦孝公一死，商鞅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他被车裂，举族殒命。

但是，商鞅那套消灭文化、消灭思想的做法，得到了韩国公子韩非子的高度赞赏，他在总结了商鞅的经验之后认为，对于君王最有利的国策是：独裁，强兵，愚民。为此，“明主之国，无书简之文，以法为教；无先王之语，以吏为师。”最终实现“太上禁其心，其次禁其言，其次禁其事”的目标。韩非子的这些思想传播后，在东方诸国都没有市场，但是，却在秦孝公的后代嬴政（也就是后来的秦始皇）那里找到了知音。公元前223年，秦始皇终于以攻打韩国的方式得到了韩非子，一交谈，引以为知己。虽然后来韩非被杀，但是，他的学说，在他的同学李斯和秦始皇不遗余力的推广下，得以在秦国从理论变成了完全的现实。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继续实行韩非子思想统一全国人民的严厉政策。原来只在西北一隅实施的措施，现在得以在中华大地实行。李斯认为，对君王的法令无论支持还是反对，凡是议论，都有损君王的权威，必须彻底铲除。而各国的历史文化典籍，都必须统统烧毁，“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即杀头）。以古非今者族（即灭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脸上刺字终身当劳改犯）。”于是，中国的大江南北，开始升腾起焚书的大火。中国的绝大部分文化典籍，都付之一炬。

嬴政和李斯的这一做法，后代不同立场人都有各自的说法。大部分人认为，这是对文明的倒行逆施，也有小部分人认同。但“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是比较典型的评价。以敝家乡的土语而论，这是“绝后代做”。民间语言往往一语中的。看看历史上的商鞅、嬴政、李斯这三个人的结局，果然。

在过去不久的20世纪，是人类历史上文明进步最快速的时期，同时，最大禁锢思想的悲剧又同时在东西方不同的地方重演，造成的灾难亦是史无前例。但是，随着互联网的出现，这样的禁锢，恐怕再也难以重现。英国的天才作家奥威尔在小说《1984》一书中，也写了老大哥如何有效地禁锢思想，但是依然没有做到。

如果真的有一天，人的思想可以禁锢，或者，通过压制与控制，真的可以使人的思想整齐划一，那么，这样的世界即使存在，也不是人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