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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井桐乡|老手艺里的城市情怀
篾匠、箍桶匠、铁匠……在洲泉,有着这样一群民间艺人,他们曾是市井乡村的一道景致,他们的老手艺曾在我们的生活中扮演过重要角色,随着工业时代的到来,老手艺的消亡速度令人吃惊。
近日,小布走进几位民间手艺人,他们草根本色,执着质朴,默默传承着文化的星星之火。
箍桶匠: “箍桶,箍桶”, 远去的吆喝声
一杯早茶顺喉入肚,78岁的邵长华开始了新一天的光景。这个在洲泉镇晚村村方圆近百里赫赫有名的箍桶师傅,至今依然默默坚守着他的事业,弹指一挥间,已有48个年头了。
旧时,无论城市或乡村,无论富贵人家或平民百姓,女儿出嫁时必备的嫁妆中一半以上都是木桶,如存放糖果点心等用的托盘、洗脚用的脚盆、储存粮食用的米桶等,木桶里面流淌着一生的祝福。
邵长华的木刨不太大,约有50厘米长,10厘米宽,刨子一头高,一头低,而且刨口是朝上的。“箍桶是个繁琐的手工活。”他说,箍桶要经过锯、劈、削、刨等多道工序。“我的图纸都在我脑海里。”
“木桶必须严丝合缝,做到盛水时滴水不漏。”邵长华说,制作的过程靠得是手感,手既要准又要快,用力要均匀。
随着邵长华一伸一拉娴熟的动作,细细的木屑和淡淡的木香,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每天都做,还骑三轮车跑老远去摆摊,拦都拦不住。”听着一旁女儿的“埋怨声”,邵长华撇了撇嘴,笑着说:“那么多年的习惯啊,一天不摸摸这些家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正如他所说,在他的生活中,箍桶已从谋生手艺变成了休闲爱好。
唯一不变的是,这一辈子,木头是他最熟悉而亲切的“伴”。
天木盘、饭斗、新官斗、箱……在屋子的一角,放着各式各样的木头制品,木头制品外面还被裹着一层塑料膜。邵长华说,这些都是别人预订的,给子女做嫁妆用。
“有些北方的游客看到这些觉得很稀奇,我想去乌镇卖卖看。”邵长华偷偷地说,电瓶车开过去一个小时20分钟,也不算太远。
布鞋匠:半个世纪的布鞋情
在中国老辈人的生活中,布鞋不可或缺,那软软的千层底,有着母亲手掌般的温暖和父亲手掌般的厚重。
量尺寸,绘鞋样,制鞋面,搓麻绳,做鞋帮,一双布鞋上凝聚了制鞋人一针一线的心血。
在洲泉镇晚村村有一名布鞋匠——陈志瑞,见到他时,他正在一针一线地纳鞋,灵活的身手不大像76岁的人。
这既是他的家,也是他的店铺,紧挨着窗户,有着不到5平米的“制鞋台面”,台面上放满了鞋楦、鞋面布以及钩针,窗台上则放满了一双双做好的布鞋。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装着陈志瑞近半个世纪的人生。
因为身体原因,1970年,还处于而立之年的陈志瑞放弃了原本的工作,和妻子一起,做起布鞋。
在过去的46年时间里,陈志瑞重复着帮制口、滚鞋口、楦型等工序。经年累月,他自己都记不清已经做了多少双鞋。他只记得,在80年代初期,布鞋的生意特别好,那个时候,他和老伴两个人,一天可以做近十双鞋。
“刚给一个老板做好4双布鞋。”陈志瑞说,布鞋的价格是由鞋底来决定,纯手工纳的鞋底的布鞋价格140元/双,机器纳的鞋底的布鞋价格40元/双。
说着他翻出两个鞋底,他指着其中一个鞋底说:“你看,这密密麻麻的线都是手工纳出来的!这种穿了厚实,舒服。”
在聊天中,陈志瑞透露,随着年纪的增大,他早已不再自己纳鞋底,为了满足一些人的购买需求,他会购买一些纯手工纳的鞋底,在这基础之上再加工。“老了,不如从前了。慢慢的一些活也干不动了。”说这话时,陈志瑞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感伤,
陈志瑞说,现在布鞋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偶尔会有坐办公室的人来买几双,很多时候一天都卖不出一双。
望着这承载了半个世纪的鞋摊,陈志瑞眼里盛满了回忆。
篾匠:与竹子打交道的39年时光
一根竹子、一把锯子、一个弯刀,这些看似不起眼的道具在他手中却能变成一个个精美的工艺品:竹篓、竹罩、簸箕、凉椅……39年的工艺打磨,让他对竹子非常了解。他就是洲泉镇晚村村的篾匠师傅胡建煜。
因为是祖传手艺,胡建煜打16岁起,他便跟着父亲和爷爷学做篾匠。“学竹篾匠很苦,刚学的时候连剖竹子都不会,因为用劲,牙关都咬疼了,手用力多了,到晚上时东西都拿不住,还老被刺。”胡建煜摊开手掌,见他的十根指头像树根一样粗糙,手指和手掌到处是被篾片刮伤的痕迹,一层又一层。胡建煜搓搓手说,学这门技术必须得能吃苦。
说话间,只见胡建煜将一根六七米长的竹子,剖成一根根两三毫米宽的蔑丝。
“现在大部分的篾制品都被塑料或金属制品代替,生意也就难做了。”胡建煜说,譬如香篮,一天只能做出一个成品,卖135元/个。“有些人会觉得贵,这里头的心血,不是钱能丈量的出的。”每次胡建煜遇上这些讲价的人,他总是摇摇头,默默地走开了。
“做了一辈子的篾匠,我不能放,我也舍不得放。”胡建煜说,这里面不仅仅是一种情感,还是一种父辈的承载。
绣匠:飞针走线的指间艺术
一根绣花针在香囊(历本袋)上悠然穿过,民间五毒(蝎子、蛇、壁虎、蜈蚣、蟾蜍)、花开富贵等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图案出现在香囊上,寓意着平安与吉祥。
眼前这位拿着绣花针制作历本袋的老人叫施新妹,洲泉镇合兴村马家浜组人,今年70岁,她做的历本袋远近闻名。
说起“历本袋”,有些人可能不熟悉,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香囊”、“香包”。在桐乡农村,一直流传着孩童佩戴历本袋的传统习俗,一个色彩明艳的历本袋内放的是用历本纸包的晒干研细的桃枝叶。
“娃儿戴着,可以纳福辟邪。”施新妹说,自己的手艺是后来学的,只要有图样,她看一眼就可以做出来,久而久之,手艺越来越精良。
施新妹做的历本袋大多用彩色皮革,有方形、八角形,有爬山老虎、菱等各式造型,一般长在10厘米以内,小巧玲珑,图案鲜活逼真,惹人喜爱。
说话间,施新妹时不时扶扶那滑落在鼻梁上的老花镜,一手捋了捋零落在额前的头发,一手捏着针,在五彩的珠子堆里穿梭。她说,因为都是手工缝制,稍微大点、复杂一点的历本袋就得花上2天时间。
“现在年纪大了,眼镜越来越不利索,尤其左眼,看出来有点模糊,有时晚上稍微做几针眼睛就有点吃不消。”施新妹心直口快,言谈中透着爽朗。
或许外人不知,在这一针一线里蕴藏着施新妹对生活的寄托与祝福。
小布有话说
在千篇一律的钢筋水泥里,人们在追逐什么?这是小布在拜访完这些民间老艺人后,一直在想的问题。
在与篾匠胡建煜的聊天中,他说,为了这一个采访,他是特意跟厂里请假了一个上午。“光靠做点竹制品,日子过不下去。”胡建煜说,一个店铺的租金8000元/年,在厂里打点零工,才可以勉强维持生活与店铺的经营。
胡建煜感慨地说,“现在没人肯学喽!制作一件篾制品不仅费时费力,还要有耐性,如今的年轻人大多吃不了这样的苦,想来,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在传统手艺传承这件事上,这些老艺人显得有些迷茫。
的确,社会在进步,这些老底子的玩意或许会消失,但是对生活有心的人一定会希望,它能留在这条本该属于它的传承路上。
关于老手艺的传承,尽管政府也在尽力的搭建非遗平台,但始终心有余而力不足。社会快速的发展是一种难以改变的进程,只希望在弱肉强食的商业竞争中,这些老手艺能保持田园般的本真,不忘初衷。”
为洲泉老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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